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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屬圭亞那
作者:臨溪主人
校稿:辜漢膺 / 編輯:撲棱蛾
當我們觀察南美洲地圖的時候,會發現南美洲東北部有一塊區域被命名為“法屬圭亞那”,與周邊國家相比,顯得格格不入。
法屬圭亞那所在,全境幾乎為叢林所覆蓋▼
目前,法屬圭亞那仍屬于法國管轄,不但是法國13個海外領土中惟一的非島嶼地區,同時也是面積最大的一處。而且,它在名義上是歐盟的一部分,也是歐洲航天發射中心的所在地。
老婆餅里沒老婆,歐洲航天港也不在歐洲
(從法屬圭亞那啟程,圖:ESA)▼
面積達8.65萬平方千米,比重慶大一些的法屬圭亞那,卻沒有在上個世紀轟轟烈烈的反殖民浪潮中建立起國家。這是因為,一方面是法國的緣故,一方面是當地人也不太樂意。
地如其名,圭亞那在印第安語中意為“多水之鄉”。
確實,圭亞那地盾是許多河流和瀑布的源頭
比如壯麗無比的天使瀑布(圖:壹圖網)▼
法屬圭亞那同周邊的圭亞那、蘇里南、巴西阿馬帕州、委內瑞拉東南部分共同組成了地理學上的圭亞那地盾,擁有未經開發的熱帶雨林,同時內陸凸起成一片高原。
圍繞著亞馬孫平原
安第斯山脈在西、圭亞那地盾在東北、巴西高原在東南▼
在歐洲人到來之前,當地雖然有部分印第安人定居,但并沒有留下任何歷史記載。直到1498年,哥倫布第三次遠航美洲時才經過當地,才留下了部分文字記錄。
大航海時代,西班牙致力于開拓墨西哥、秘魯等地,葡萄牙則把方向放在了巴西,作為兩國勢力范圍邊境的圭亞那地區,就被冷落了。
這兩國忙于消化吞下的土地,無暇顧及
所以,這地方后來就落到了英法的手中
(馬羅尼河,圖:圖蟲創意)▼
當時,圭亞那地區流傳著失落的印加黃金之城的傳說,吸引了英、法、荷探險家前去尋找。
但這三國的動機各不相同——英國希望發展一處潛在的制糖殖民地;法國認為這里是襲擊西班牙船只的前哨據點;荷蘭想要將其拓展為貿易網絡里的一處中轉站。
以科考的名義勘測地理,都想率先搶占地利
(偶遇食人族?圖:壹圖網)▼
其中,荷蘭人首次在圭亞那地區嘗試永久性殖民,但荷屬圭亞那殖民地也遭到其他國家的覬覦。
1604年,法國人試圖在圭亞那地區定居,但在葡萄牙干涉下,法國被迫放棄該計劃,直到1643年才在卡宴建立起定居點。
卡宴跟保時捷沒關系,但跟馬克龍有關系
2017年法國大選,他在這里的支持率不低
(訪問法屬圭亞那,圖:壹圖網)▼
而英、法、荷、西、葡等國之間的頻繁交戰,使得圭亞那地區于17世紀上半葉在上述幾國中反復易手。對列強而言,重新劃分未開發的殖民地遠比侵吞歐洲本土更容易。
第二次英荷戰爭結束時,各方簽署的條約中再度明確了法國對卡宴的最終所有權。此后,法國逐漸確立了對卡宴周邊的統治。不過,英國要到1814年才從荷蘭手中攫取一部分圭亞那。
1831年,英國將之整合成了英屬圭亞那
(英國痕跡,圖:shutterstock)▼
17世紀后期到18世紀后期,法屬圭亞那的發展近乎停滯,是法蘭西殖民帝國的邊緣地帶,與周邊地區的發展程度相比,有一定差距。
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主要有兩點:一,勞動人口不足。1715年-1775年間,只有11艘販奴船離開南特前往法屬圭亞那,而同期則有多達299艘前往法屬加勒比殖民地馬提尼克。
卡宴和加勒比海港口相比航行條件不利,且生活條件更惡劣,所以奴隸販子也不愿意運輸奴隸前往卡宴。
靠著殖民和販奴,英法荷等列強完成了原始積累
(圖:shutterstock)▼
二,土地開發程度低。法屬圭亞那的早期農業種植主要集中在土壤不夠肥沃的高地上,沒有充分開發沼澤。
直到18世紀末,這里才大規模給沼澤排水。但對當地而言,此時大力發展莊園種植有點晚了,因為其它殖民地的種植園經濟已相當成熟。
開船打上門來抓人占地,大搞莊園種植
在當時,歐洲各國殖民者玩著相同把戲
(圖:壹圖網)▼
雖然英、法、荷在圭亞那地區各自確立了自己的殖民統治,但經營理念卻截然不同,就會表現出不同的治理方式。
荷蘭在當地更注重經濟利益,所以行業管控十分嚴格,在原材料加工業以外的領域長期保持最低限度的投資。此外,荷蘭奴隸主也因過于殘暴而臭名昭著。
荷蘭人是重商主義玩家,掙錢很玩命
荷蘭東印度公司到處搞殖民,做生意
(圖:壹圖網 & Flickr)▼
英國在圭亞那地區的殖民政策較為靈活,比如:允許奴隸享有接受宗教教育、參加禮拜、結婚等權利。這樣,奴隸在潛移默化之間被英國習俗所影響,從而達到“去荷蘭化”的目的。
英屬圭亞那后來獨立建國,就叫圭亞那
這是南美洲惟一以英語為官方語言的國家
(圖:Flickr)▼
同英、荷相比,法國對外國人參與殖民地建設的開放程度明顯較低,同時對建立永久定居點的興趣更大。
由于法國當局一直認為法屬圭亞那沒什么值得開發的,以至于到法國大革命爆發之前,當地既無任何立法機構,也無任何形式的政府。
19世紀末,卡宴才有了市政廳(圖:Flickr)▼
1763年,七年戰爭結束時,法國失去了包括北美和印度在內的大批海外殖民地。而原本屬于帝國殖民邊緣的法屬圭亞那,一躍成為法國最大的海外領土。
七年戰爭,絕對是英法爭霸中的重大轉折點
經此一役,英國完成了不列顛向日不落的轉換
(圖:wiki)▼
這時,法國才想起了法屬圭亞那,試圖在這里建一個“熱帶魁北克”。為此,法國政府在1763年-1765年間,在法屬圭亞那庫魯河周圍地區安插了12000名歐洲農民。
然而由于準備不足、管理不善,有近一半殖民者死亡。這場慘劇,加深了歐洲人對圭亞那地區不易生存的刻板印象。此后,法屬圭亞那的發展仍然停滯不前。
發展了140多年,這里才開始初具模樣
(1912年,圖:壹圖網)▼
法國大革命爆發后,革命思想得到廣泛傳播,期間雖然有所反復,但法國最終還是廢除了殖民地奴隸制。然而,法屬圭亞那的種植園經濟仍需大量勞動力來維持。
既然大規模移民不可行,那么用來流放犯人是否可行呢?英國流放殖民地政策,讓法國人有樣學樣。
這時,各種英屬殖民地,就是絕佳樣板
囚犯填充了殖民地人口,還節約管理成本
(圖:nma.gov.au)▼
1852年,第一批囚犯被流放到法屬圭亞那服刑。這些囚犯也被分為三六九等,表現良好的干輕活,表現差的就去干伐木、耕種、采礦這類重活。
走吧,島上包吃?。▓D:壹圖網 & Flickr)▼
進入20世紀,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抨擊這類侵害人權的政策,加上法國國會時常指責當地監獄從未實現自給自足。1938年,法屬圭亞那的流放殖民地政策被廢除。據統計,總共有5萬多名囚犯被送往這里。
法屬圭亞那的惡魔島,曾是關囚犯的地方
許多法國犯人流放的第一站,往往是這里
(圖:壹圖網)▼
由于法屬圭亞那基礎設施匱乏,疾病流行帶來的高死亡率長時間內居高不下,使得當地人口直到1946年仍不滿三萬。
其中,卡宴有約一萬余人,是當時世界上人口密度最低的地區之一。在這時,法國才開始采取相應措施改善當地生活條件,但仍難以吸引更多移民前往定居。
卡宴風景不錯,但旅游和常住是兩碼事
配套不行,就是好山好水好寂寞了▼
另一方面,二戰后殖民地的民族解放運動此起彼伏,但法國為了保持自身影響力,仍然堅持維持殖民版圖,不愿失去對殖民地的控制。
這樣,法屬圭亞那被賦予了海外省地位,從而留在了法國版圖里。這對法屬圭亞那而言,并非不可接受。相反,還能從法國當局那里獲得額外的財政補貼。而且,法屬圭亞那很快就找到了“致富經”。
法國定期打錢,小日子很潤(圖:shutterstock)▼
冷戰中的美蘇軍備競賽,讓法國意識到保持強大軍事存在的必要,尤其是戰略武器的研發和太空探索的能力,更是一個成功國家的標志。
為此,法國在1962年建立了國家空間研究中心(CNES)專門從事這方面研發。起初,CNES的發射中心位于阿爾及利亞,后來因為阿爾及利亞的獨立而被迫放棄。
阿爾及利亞房東不允許,法國租客只能搬
(原來的發射基地,圖:cnes-csg.fr)▼
于是,CNES開始物色航天中心新址。新的發射中心,至少要符合以下幾個標準:
距離赤道近(減少燃料消耗);大場地和低人口密度(確保發射安全);深水港和機場地址必須在法國領土內(確保法國在航空航天領域的獨立性)。最終,法屬圭亞那被選中,成為新的航天中心所在地。
看來,法國人喜歡的樣子,法屬圭亞那都有
(航天中心,圖:Flickr)▼
當法國主導歐洲研制的阿麗亞娜系列火箭(Ariane)取得成功后,給法屬圭亞那帶來了重大的機遇。
圭亞那太空中心(GSC)成為當地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,除了每年帶來超過10億美元的收入外,還給當地人提供了就業機會。
該火箭已研發到第6代,但發射計劃一再推遲
(圖:Flickr)▼
發射中心所在的庫魯迅速擴張,取代了過去流放殖民地中心的圣洛朗,成為法屬圭亞那僅次于卡宴的第二大城市。
https://earthobservatory.nasa.gov/images/149082/reaching-for-the-stars-from-kourou
(圖:NASA)▼
法屬圭亞那的人口因太空中心的存在,而有多達33%時常往返當地和法國本土,也使得當地難以萌生民族主義意識。
所以,在2010年的一次投票中,有高達70%的選民反對增加自治權,投票率也僅有48%,因為增加自治權意味著更少的補貼。
這仍有法軍存在,還會搞演習(圖:壹圖網)▼
其實,出現這種情況也很正常。對于高度依賴于法國政府財政支持、每年能從中獲取5億美元的法屬圭亞那而言,獨立不是一件劃算的事情。
由此可見,法屬圭亞那仍將長期留存在法國境內。
參考資料:
1.Hyles J R . Guiana and the shadows of empire : colonial and cultural negotiations at the edge of the world.[M]. Lexington Books, 2010.
2.Redfield P. Space in the tropics: From convicts to rockets in French Guiana[M]. Univ of California Press, 2000.
3.Spieler, Miranda. Slave Flight, Slave Torture, and the State: Nineteenth-Century French Guiana.[J]. French Politics, 2015.
4.JL Sanchez. French Guiana. The Penal Colonization of French Guyana 1852-1953. 2016.
*本文內容為作者提供,不代表地球知識局立場
封面:ESA